寻找北京“夜门诊”

据报，广州等一些南方城市的各大医院目前纷纷推出“夜诊”，每天下午6—9时，病人仍可在门诊挂号，收费与日诊相同。此举深受患者欢迎，晚上到医院看病的病人呈上升趋势。广东省人民医院去年同期晚上去医院看病的超过70人，而近期已达到300人。消息一出，众多北京老百姓也开始了自己的憧憬。他们也想有朝一日，能不请假、不扣钱、不排队，茶余饭后轻轻松松地就能解决身体上的问题。那么，这个日期与现实之间的距离多远呢？

尽管有公费医疗和大病统筹合同医院方面的限制，但无论普通市民或是医务人员，都对医院夜诊的前景看好。有人预测，公司白领职员、学生、外地流动人员将成为夜诊的最大受益者，并同时为医院创造一个潜力巨大的新的增长点。谁抢先一步，谁就会占有这个新市场。

话虽如此，但在药店夜间售药、医院周末开诊已广泛推行的北京，找夜诊医院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北京市卫生局医政处表示，对于门诊时间的安排医院有自主权，医政部门只参与质量管理。从目前掌握的情况，宣武医院口腔科开设了夜诊，其他医院则未听说。

今年年初，宣武医院口腔科将下班的时间从晚5时延长至8时，在平诊400个号的基础上增加20个号。据口腔科张沁生主任讲，来夜诊看病的大多是学生，也有一些人是利用这段时间陪老人来就诊。开设门诊主要鉴于目前医疗市场饱和，医院期望能充分利用现有人员和设备，并为患者就医提供方便。从近一年的开诊情况看，在北京开一些夜诊很有必要。一科夜诊尚难说明问题，北京到底有没有全部甚至大部分科室在夜诊的医院呢？多方探听未果后，20日晚6时，记者自己拨打人民医院、积水潭医院等11家市级以上医院的电话总机询问，结果是中日友好医院口腔科开诊，从5时到8时，但要挂急诊号；6家医院答复医院门诊已经下班，只有急诊；另外4家医院电话转到门诊后无人接听。一次并不全面的调查却完全可以感受京城夜诊匮乏的现状。

24小时急诊的普遍设立，是使许多医院不开夜诊的一个原因。一位急诊科医生讲，以前，只有符合卫生局急诊条例要求的患者才能在急救科进行治疗，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众多医院出于方便患者及其他方面的考虑，急诊一般也是来者不拒，而一般的病症也大都能当时处理。“我们医院急诊科每天晚上接诊患者中，有近一半其实属于平诊的范围。”他说。协和医院则明确表示没有开夜门诊的计划，医院每个科都有24小时急诊，能够进行全套的临床诊断，能够进行胸透、B超、磁共振等各种仪器检查。这个制度在协和医院已施行多年，现在许多医院在晚上遇到不适合急诊的病人时，常常将他们推荐到协和医院来看。然而，急诊能取代平诊？稍高一些的费用当然不是主要问题。但以人民医院为例，平诊有32个科目，而急诊只有内、外、儿科。尽管当记者询问该院急诊科分诊台的值班人员时，回答也能够做透视之类检查，但像平诊那样按部就班地进行诊断治疗可能性极小。一些急救医学家认为，急救医学是一门独立的学科，急诊科医生过多地接诊平诊病人，不利于急救学科的发展，不符合医学规律，甚至可能因此影响危重急症的抢救。因此不能把急诊和夜诊混为一谈。

10月20日下午5时，同仁医院。医院眼科挂号处窗口早已关闭，医生陆续走出医院大门，从河南焦作农村来的王绍峰仍在挂号处的外面徘徊，他的老伴坐在医院门口等着。老伴自今年初患了一种怪病，左眼皮磨擦眼球，疼得睁不开眼睛。他们在当地多家医院求治，医生都说没病，但越疼越厉害。昨天他们到了北京，但在同仁医院连续两天未能挂上号，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挂号处外还有几个人站着，一个热心人为王绍峰出主意去看眼科急诊，还出主意让他对医生说是这几天突发的症状。记者跟随王绍峰两口来到医院三楼的眼科急诊挂号台。听见医生告诉他，急诊主要是治眼球破裂、眼外伤之类的急症，磨眼球这样的病挂不了急诊，让他明天挂平诊。说了半天没有结果，临出院门，王绍峰对记者说，他们今天想在医院等一夜。在同仁医院白内障治疗中心的大门上写着：今天白内障挂号15。记者询问明天8点多来挂号有没有可能挂上，值班人员不以为然：“早上7点半开始挂号，就15个号，一会就没有了，你8点多来怎么挂得上？”据说，现在有些患者为能看上病，三四点钟就排在了同仁医院的挂号外窗口前。

第二天上午，记者又来到同样以挂号难闻名的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医院，8时40分，牙体牙髓科诊室内10多位医生紧张地忙碌着，门外46张候诊椅几乎已全部被坐满。每名补牙的患者大约要等上数十分钟后才被“叫号”，等治完则要大半天。一般补牙根据病情往返医院3—4次，患者请假花钱赔精力，其情形可想而知。儿童牙体牙髓科情况稍好，但门外也已经有七八位家长陪着还背着书包的孩子在诊室外候诊。9时，医院挂号窗口外已排了20多人，而此时补牙的号只有10多个了。排在后面的人也许要到下午再来挂号了。

延长接诊时间可缓解就诊压力，及可能让患者得到最及时的治疗，许多医院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但“我们实在没有这个精力了”，同仁医院这样说。据了解，以手术为主的同仁医院，仅眼科一科，每天的平均接诊800—1000人次，今年高峰时更达到了1400人，远远超过了卫生部的门诊数量标准。医生都在满负荷工作，不大可能延长接诊时间。医院表示目前的任务是通过患者住院前完成检查、医生手术例数与收入挂钩等各种措施尽可能缩短平诊患者的等候时间，尽可能让更多的患者尽快得到治疗。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开夜诊只会流于形式。也有一些医院表示，在平诊和急诊之外再开设夜诊，除去要配备相应的医务人员外，相关的后勤服务人员诸如电梯工、设备管理人员等都要跟上。开急诊只需一层楼，整个医院开夜诊，水电各项成本费用大增，医院负担沉重。在医院中，病人多的科室人手紧张，没有余力再开夜诊；病人少的科室开了夜诊可能更没有患者。